鬼汐

第八十八章

  “呀!”不知被什么砸中了脖颈,楚洛笙轻呼一声。


  马文才急道:“阿洛,怎么了?”


  楚洛笙将狐裘解开,一抖落,只见地上掉落了几颗冬枣。楚洛笙向后看去,只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对她袅袅一礼,又微红着脸向她一笑。楚洛笙不明所以,这人,自己似乎不认识吧?正想问问楚云,没想到却听马文才冷声一哼,将她拉走了。没成想,还没走几步,身后却有人急急喊道:“公子!公子且慢!”


  马文才也听到了,拉着人走得更快了。很快,两人回了府,马文才吩咐府兵,府中今日不见客,便将人拉进去了。


  见四下无人,楚洛笙这才开口:“文才兄,怎么了?”


  马文才回头看他,依旧是男儿打扮,白玉发冠,白色狐裘,虽面若好女,然而冷淡内敛的气质却显得人像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马文才咬紧了后槽牙道:“去,换一身!”


  楚洛笙莫名其妙:“换什么?”


  马文才烦躁道:“随便换什么,反正我不想看你穿这身!”


  楚洛笙微皱着眉:“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


  马文才又回头看她,气道:“你还真是无双容色,男女通吃啊!”


  楚洛笙看着他,想了想,曾闻多年前有一美男子名唤潘岳,每行,老妪以果掷之满车。莫非,今日她也做了回潘岳?看着眼前人漆黑如墨的脸色,楚洛笙微微一笑,走近他,盯着他的脸:“你吃醋了?”


  马文才垂眸看她,一把搂过她的腰,将人抵在墙上,说道:“对,我吃醋了!”


  楚洛笙看着他,搂上他的脖子,娇声道:“那哄哄你好不好?”


  马文才眸色深沉,声音喑哑:“你要怎么哄我?”

  

  楚洛笙在他脸上轻啄一口:“这样?”


  马文才看着她不点而朱的唇:“不够!”


  楚洛笙又在他另一边脸上啄了一口:“这样?”


  马文才玩味看着她:“还是不够!”


  楚洛笙歪头看他,不满的鼓着脸,马文才将人搂得更近,微微俯身狠狠吻上,楚洛笙嘤咛一声,旋即放松了身子,任他予求。察觉到她的放松,马文才微勾唇角,吻得更深,手却不自觉往上,拔下她的发簪,脱去她的发冠,一头青丝翩然而下。抚着她的发,马文才心下怅然,当初她的发长及膝下,如今却还未及腰间,不知何时才能长回去。


  感觉到她的推拒,马文才这才放开了她,只见她面色薄红,眸中水光潋滟,情意绵绵。马文才心头一热,又在唇角啄吻舔舐几下,才退出去。


  楚洛笙抵着墙,微微喘气,羞愤道:“你以后不许这么亲我!”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。


  马文才霸道将人拥入怀中:“我是在教你怎么哄我!”


  “不知羞!”楚洛笙踹了他一脚,马文才朗笑这将人拥得更紧。


  白雪簌簌而下,楚洛笙抬眸,一声爆响,天空中突然一声爆响,天空中又是无数火树银花。马文才见她笑看满天烟火,拉着她来到另一个地方。高阁上,楚洛笙用手接着一片片雪花,纵然她手掌冰冷,可那雪花也是转瞬即逝,在掌间画作点点水渍。微缩指尖,楚洛笙原本开心的容颜转而变得失落,马文才见她如此,问道:“你不开心吗?”


  “我在想,人生大抵如同这雪花般转瞬即逝。”楚洛笙神色和缓,眼中却有哀色。


  马文才从背后拥她入怀:“我们还能相守很久。”


  见她露了哀色渐消,马文才拉着她绕到阁楼另一边,指着一个方向:“你看那儿!”


  “那不是,我之前住的小院吗?”到底住了十年,楚洛笙一眼便认了出来。


  “我在这里看了你七年,又在那院中看了你三年。”马文才微微一笑,还好,现在你在我身边,我再也不用远远看着你,也再不会被你视若无物。


  楚洛笙面带赧色,前世,她的确未曾管过身边事,若非听到马太守唱的那场戏,大抵至她死之时,她都不知道他叫马文才。马文才见她如此,心下无奈叹息,他就知道。旋即,马文才随即露出一副委屈神色:“我知道你之前从未将我放在心上,不过这辈子能得你倾心,我便已心满意足了!”


  楚洛笙心中已有一种愧疚的情绪出现,见她面上有愧色,马文才眼中闪出一丝得逞,继续说道:“卿卿,只要你在我身边,只要你陪着我,什么都不重要!”


  楚洛笙斜倚在他胸膛,承诺道:“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!”


  美人入怀,马文才拥过她的肩,把玩着她的发,笑得魇足:“嗯,永远陪在我身边。”


  初二一早,马文才带着楚洛凡告别父亲,马俊升虽心有不舍,毕竟这是他们父子十余年来的第一个清静年。但是看着楚洛凡,也罢,有一就有二,这次先遂了他的心,明年若能让楚洛凡接着来太守府做他们父子间的说客,也未尝不可。


  马文才先是陪着楚洛笙来到桃花源探望陶渊明,楚洛笙本想让他就在杭州城中等她,可他非要一起,是以一路上楚洛笙给马文才做了很多建设,就怕他又和陶渊明吵起来。可不曾想,倒在这里看到了另一个人,谷心莲,可这人不是死了吗?


  “马公子、楚公子,你们怎么会来这儿?”谷心莲看着他们也很是惊讶。


  马文才也不搭理她,楚洛凡依旧有礼问道:“我来探望陶叔叔,他可在?”


  谷心莲还没来得及回答,陶渊明便笑着从楼上下来:“就知道你会来,这不,专门在家等着你呢!”


  楚洛凡上前一拜笑道:“小侄拜见陶叔叔,祝陶叔叔新年康健,岁月无忧!”


  陶渊明叫了几声好,从袖中拿出压胜钱给她,又看了看马文才,说道:“哎呀呀,这也不知道你会带人来,我可没多的了!”


  马文才本想说自己也不稀罕,可念着楚洛笙,只得说道:“陶先生,在下叨扰了!”


  陶渊明本想一如往日嘲讽几句,可看着楚洛笙不善的眼神,压下了,跟马文才客套了几句。算了,大过年的,就当是给小侄女面子了,真不知道小侄女为何要带他来!


  楚洛凡转身吩咐楚云去做吃的,便和马文才跟着陶渊明来到湖边小亭稍坐。闲谈一会儿,陶渊明又要和楚洛凡手谈几局,又去取了棋盘。


  看着楚洛凡的落子,陶渊明叹道:“你这下手也忒无情了些,若在战场上,这可就是兵卒了。”


  看着他老毛病又犯了,楚洛凡说道:“陶叔叔,这是棋局,再说了,纵使是在战场上,士衡公当年平定苏峻之乱时没伤过一兵一卒吗?”


  陶渊明看着一脸忿忿的楚洛凡,不由道:“伶牙俐齿!你这次不会是来给他找场子来了吧!”还在尼山书院上课时,只要他在课上一讽这马文才,小侄女就会替他找回场子。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马文才,陶渊明越发觉得这厮城府颇深。


  楚洛凡嘴角微抽,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篓:“行吧,不下了,我们来辩谈。陶叔叔,古往今来,那一场仗不是用将士的鲜血搏回来的?大晋如今偏安一隅,周围却是虎狼环伺,如您所说,我对手下兵卒狠辣无情,那不如向圣上进言,将所有兵卒全部放回家好了!不上战场就不会死在战场上,您看这样如何?”


  陶渊明丢下棋子:“你们父子,还真是如出一辙!”


  “您只看见战场上的死伤,那您看不见岌岌可危的安宁吗?若无他们的牺牲,何来现在您这方桃花源?谁都不想将士牺牲,我不想,我哥哥不想,我爹也不想,就连那高位之上的人也不会想,可这世道,不是我们不想,便不会的!”


  场上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,不远处,谷心莲轻声唤道:“大叔、楚公子、马公子,吃饭了!”


  楚洛凡率先起身:“小侄话重了,还望叔叔莫要见怪,先吃饭吧!”

  

  陶渊明长叹一声,起身步入房内。


  饭后,楚洛凡和马文才便告辞了,两人要走的时候,谷心莲倒是追了出来,想问梁山伯的近况,楚洛凡皱着眉问了她一句:“你喜欢他为何还要冤枉他?”


  谷心莲沉默不语,只是一脸倔强的看着他,楚洛凡本也没有与她攀谈的想法,见她不答便转身上马离开。


  这一路,马文才倒是安排得不急不缓,既看了风景,又在约定之时到了上虞。


  “你这是废了多少心神啊?”楚洛笙看着马文才,有些心疼。


  马文才笑笑:“也不多,只要你开心!”


  楚洛笙微微一笑:“我觉着你不一样了,这还是在书院里称王称霸的马文才吗?”


  马文才又恢复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:“他们算什么东西,只有你才值得我耗费心神。”


  楚洛笙温柔笑笑:“等你去益州,我带你去看最好的风景,吃最美味的东西!”


  马文才却觉得不够:“我还想去看看你自小长大的地方,走过的路,认识的人!”前世,他至死得到的,不过区区数十字,他对她一无所知,甚至连她的尸体都没守住!


  “好!”楚洛笙点点头,“我再带你看我驯过的马,吃过的酒楼,喝我酿的酒,看我种的花,怎么样?”


  马文才眼带笑意:“一言为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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